孤独不等于寂寞
“孤独”是自得其乐的独处,是自成体系的完整。就像一个小女孩在嘈杂的房间的一角静静地折纸、画画、凝视着鱼缸中的小鱼,心无杂念,旁若无人,那是一种将散轶于外部事物之中的眼光引回内心世界的专心致志,那是一份心境和平的自给自足、清明安和而无所外求的精神圆融。
而“寂寞”是无可慰藉的空虚,是急于冲破的樊笼。
深陷其中的人往往不知道做什么好,做什么都沉浸不进去,都打不起精神,都不快乐;
任何一件东西、每一个人都难以激发起自己对于生活拥抱欢呼的热情;
翻了一圈电话本,数百个名字里却找不到一个真正想说话的人;
电视频道换了又换,却都显得那么枯燥乏味;
想痛哭流涕,想声嘶力竭地大喊,想在暴雨里狂奔,来驱赶压迫着自己的精神低迷……
那是一种无所适从的“自厌”,那是自我心灵之火熄灭时的憔悴沮丧。
美好的交往,发自内心的赤诚
社交往往有两种类型:要么是利益驱动下的人脉构建,要么是一群寂寞者的相互取暖。
若社交出于功利,则难免逢场作戏,大家都戴着“面具”,嬉笑怒骂无外乎作秀,旨在互为工具、相互利用,这样的交往自然不会有纯净之清气,只充斥着烟火之浊流。若社交出于寂寞,则往往流于肤浅而难以深入人心,因为寂寞者的群体仍逃不出寂寞。寂寞的叠加只是令寂寞更加走投无路,就像无聊重复一万遍,终究还是无聊。
当然,对生活与社会中的人而言,社交在所难免,而且不可否认,它自有其意义,如果我们行之得当,社交确实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,比如人脉、人气、机会……这些东西是有用的,所以是有价值的。
但是,即使如此,与情深义重的友谊相比,与心心相印的爱情相比,它仍然只能算是一种廉价的交往,或者说,就像我的一个朋友所说的“任何一种关系,只要能被标价,不论小数点之前标了多少个‘0’,它都不可能是珍贵的”。
真正美好的交往,都是发自内心的赤诚,是金钱无力收买的。哪一天,如果连我们的“心”也有了价格,即使价格高昂,那么不是我们的“心”值钱了,而是我们把“心”糟蹋了。
与“寂寞”相比,“孤独”是一种更高贵更优美的状态,人需要“孤独”,独处时自我的“真实”能还给我们精神的自由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祖先前辈们讲究“慎独”:从人群中抽身而出,从喧哗中隐匿,返回独对天地、独对真实之自我的存在。我们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并不多,或是在忙于应对本能的吃喝拉撒睡,或是在应接不暇地做着杂七杂八的事,接触着亲疏不一、形形色色的人,我们应当给自己更多独处的时间,为的是卸下“面具”,自如生活,如我所是——本色、自在、真情实感。
享受你的孤独
不要去装扮孤独,摆酷拗造型终究无济于事,假的真不了,形式无法替代精神。
不要惧怕孤独,那既然是我们的命运,我们就当珍惜。珍惜属于自己的一切,包括痛苦、烦恼和孤独。
这份珍惜会带来幸运,因为孤独总在催生思想,灵感总是给孤独者特别多的厚爱。思想者千差万别,而他们往往有一个共同点:他们的思想在孤独中萌动,在孤独中酝酿,在孤独中降生,在孤独中历久弥香。《瓦尔登湖》的作者梭罗是如此、《一个孤独者的散步》的作者卢梭是如此,康德如此,尼采也如此……
我们常将孤独与寂寞混作一谈,因为人们总觉得他俩是难兄难弟,他们共同的父亲是——孤单。人们因“孤独”或“寂寞”而生的哀叹,本质上源于人对孤单的恐慌。这种恐慌甚至超过孤单本身带来的空廓。
人注定要承受属于自己的一切,在这一点上无人能够分担,无人能够代劳,再爱你的人也束手无策。我们的命运只能自己承担,我们的孤单终须自己面对。
我们对孤单的惧怕很多时候不亚于我们对死亡的惶恐,或许两者一脉相承,因为对我们很多人而言,死亡意味着永远的孤单。我们像逃避死亡一样逃避孤单,对于死亡,我们选择“忘却”,对于孤单,我们选择相似的方式——“掩盖”。
于是我们想方设法呼朋唤友,以虚假的繁荣来掩饰内心的怯懦。但是如果我们拿出一些勇气来问问我们自己:当我孤单的时候,我就让自己这么孤单着,不躲也不藏,又能怎样?我承认孤单,迎向孤单,顺从孤单,把自己托付给孤单,结果又会怎样?我倒想看看,孤单究竟能把我怎么样?
当人不再惧怕直面孤单,而是坦然地安于孤单,那么他也就懂得了尊重孤单,学会了将孤单视为生活之友,而当他在善意地感受孤单的同时,他已然成长为享受孤独的思想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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